宋帅邦，吴 方
（1.深圳大学 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广东 深圳 518000；
2.中共深圳市宝安区委党校，广东 深圳 518061；
3.深圳市宝安区发展研究中心，广东 深圳 518061）
区域协调发展一直以来都是我国区域经济发展的一项重大战略。当前，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社会主要矛盾业已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要解决社会主要矛盾，就要遵循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而协调发展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运用系统的方法实现经济社会各领域协调发展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
区域协调发展是一个系统的概念，至少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各地区人均GDP不能有太大差距，保持适度；
二是各地区基本公共服务应当使居民均等化享受；
三是充分发挥地区比较优势；
四是各地区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区域协调发展是区域中基础设施、城乡结构、产业结构和资源利用、环境保护方面的全面可持续发展，是一种高层次的和谐状态[1]。目前，关于区域协调发展的研究较多，具有成熟的研究理论和方法，研究的内容主要包括协调发展水平的测算[2]、协调发展机制和模式的构建[3]、影响因素分析[4]等。而关于区域协调发展水平测算多是基于系统理论，测算区域协调发展系统的经济、社会、人口、资源与环境等子系统两两之间或多个之间的协调发展水平[2]，对协调发展水平的研究视角也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而不同[5]。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是我国重要的经济增长极，随着经济的发展，大湾区各城市的自身发展及与周边城市间的相互作用关系都在不断变化，逐步形成具有特色的空间经济模式，使得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在资源配置、区域分工、对外经济方面形成强大优势。实现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协调发展，对于建设世界级城市群、打造国际一流湾区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为提升我国经济参与全球竞争的竞争力提升强大动力支撑。本文将在系统理论指导下，用科学的方法建立包含多个子系统的区域协调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对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广东9市①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包括广东省广州、深圳、珠海、佛山、惠州、东莞、中山、江门、肇庆9市和香港、澳门共11个城市，由于香港和澳门数据难以获取，因此本文仅针对广东9市进行研究。区域协调发展水平进行实证分析，并对促进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协调发展提出对策建议。
（一）指标体系构建
指标体系的构建要符合系统、科学、可比和可操作的原则，本文在已有区域系统协调发展测算指标体系[6][7][5][2]的基础上，结合地区发展的实际情况，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构建了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区域系统协调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表1）。
表1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协调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二）数据来源和数据处理
本文数据来源于2011年、2016年、2019年和2021年《广东统计年鉴》以及广东省粤港澳大湾区9市统计年鉴，整理获得2010年、2015年、2018年和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协调发展评价指标原始数据。为消除各指标数据在量纲、数量级和方向性上的差异，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公式如下：
其中，Pi为指标i标准化后的数据值，Xi为指标i原始数据值，Xi,max为指标i原始数据最大值，Xi,min指标i原始数据最小值，i=1，2，…，n，n为指标总数。正向指标采用公式（1）进行标准化处理，逆向指标采用公式（2）进行标准化处理，适度指标采用公式（3）转化为正向指标后再进行标准化处理。
数据标准化处理之后要进行指标权重的确定，本文选取客观赋权法中的变异系数法来确定指标权重，赋予评价对象所有统计值中变异程度较大的指标较大权重，因为评价对象难以达到该指标，可有效区分各评价对象，反之赋予较小权重，若变异系数为0，则说明该指标在所有评价对象中相等，指标不存在评价价值。变异系数法公式如下：
其中，Vi为指标i的变异系数，σi是指标i的标准差，为指标i的平均数，各指标为：。
（三）区域系统协调度模型
区域系统协调度模型来源于平稳理论和效益理论，公式如下：
其中，C为区域系统协调度，A1、A2、A3、A4为各子系统得分值，k为调节系数，本文中k取值为4。由式（5）可见，C∈[0 ,1]，当子系统A1、A2、A3、A4得分总和固定时，当且仅当A1=A2=A3=A4时，其乘积最大，C的取值最大，即当且仅当各子系统均衡发展时，区域协调发展水平最强，某一子系统的发展不均衡会带来整个区域协调发展水平的降低。
（一）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区域系统发展水平分析
表2显示了2010年、2015年、2018年和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经济、社会、资源和环境四个子系统及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为了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对每个子系统及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进行对比，将逐一进行分析。
表2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区域系统发展水平
（续表2）
图1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经济子系统发展时空变化图。从图中可以看出，深圳、广州、佛山、东莞是样本年里区域经济系统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其中深圳一直居于首位，而珠海、惠州、中山、江门、肇庆则是区域经济子系统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其中肇庆是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区域经济子系统发展水平最低的地区。样本年里，除深圳区域经济子系统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以外，其他地区均呈现下降趋势，但是各地区下降幅度均不大，历年各地区区域经济子系统发展水平排名均保持稳定。就区域差异来看，2010年区域经济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深圳0.3847，最低的是肇庆0.0079，相差0.3768，前者为后者的近49倍；
2020年区域经济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深圳0.4570，最低的是肇庆0.0068，相差0.4502，前者为后者的67倍多，区域差距在扩大。从都市圈来看，深莞惠地区整体情况较好，珠中江地区内部差异较小。
图1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经济子系统发展水平
图2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社会子系统发展时空变化图。从图中可以看出，广州和佛山是样本年里区域社会系统发展水平一直较高的地区，而珠海、惠州、江门、肇庆则是区域社会子系统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样本年里，广州、深圳、佛山、东莞区域社会子系统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其中广州和深圳波动幅度比较大，佛山和东莞变化幅度比较小，基本趋同；
珠海、惠州、中山、江门、肇庆呈现下降趋势，其中珠海、中山、肇庆有比较大的波动幅度，尤其肇庆，2010年区域社会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为0.1106，2020年为0.0377，下降了66%，惠州和江门降幅不大，基本趋同。就区域差异来看，2010年区域社会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深圳0.2249，最低的是肇庆0.1106，相差0.1143，前者为后者的2倍多；
2020年区域社会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广州0.3030，最低的是肇庆0.0037，相差0.2993，前者为后者的近82倍，区域差距严重扩大。从都市圈来看，广佛肇地区整体情况较好，深莞惠地区内部差异较小。
图2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社会子系统发展水平
图3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资源子系统发展时空变化图。随着粤港澳大湾区经济飞速发展及资源的开发利用，资源压力在逐步加大，从图中可以看出，广州、深圳、珠海、佛山是样本年里区域资源子系统发展水平一直较高的地区，其中深圳一直居于首位，而惠州、江门、肇庆则是区域资源子系统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其中惠州历年资源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均为0，是因为惠州市万元GDP能耗指标历年在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广东9市均为最高，导致其标准化后数值为0，最终资源子系统得分为0。样本年里，佛山、东莞、江门、肇庆区域资源子系统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其中除肇庆从2010年的0.0066上升到2020年的0.0172，上升了161%以外，其他地区上升幅度不大，基本趋同；
广州、深圳、珠海、中山呈现下降趋势，其中深圳和珠海有比较大的波动幅度，其他地区降幅不大，基本趋同。就区域差异来看，2010年区域资源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深圳0.0356，最低的是惠州0.0000，相差0.0356；
2020年区域资源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深圳0.0244，最低的是惠州0.0000，相差0.0244，区域差距在缩小。从都市圈来看，珠中江地区整体情况较好且内部差异较小。
图3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资源子系统发展水平
图4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环境子系统发展时空变化图。随着粤港澳大湾区经济飞速发展，各地区环境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从图中可以看出，珠海、东莞、江门是样本年里区域环境子系统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其中珠海一直居于首位，而惠州、中山、肇庆则是区域环境子系统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样本年里，除广州以外，其他地区区域环境子系统发展水平均呈下降趋势，其中惠州从2010年的0.0299下降到2020年的0.0094，下降了近69%。就区域差异来看，2010年区域环境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东莞0.0564，最低的是肇庆0.0091，相差0.0473，2020年区域环境子系统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珠海0.0439，最低的是肇庆0.0000，相差0.0439，区域差距在缩小。从都市圈来看，珠中江地区整体情况较好，深莞惠地区内部差异较小。
图4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环境子系统发展水平
图5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时空变化图。区域系统由经济子系统、社会子系统、资源子系统和环境子系统构成，根据这些子系统的指标综合测算的得分值是衡量区域系统状态或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准，得分越高，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区域系统发展水平越高。从图中可以看出，广州、深圳、佛山是样本年里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一直较高的地区，其中深圳除在2020年被广州超过以外，其他年份一直居于首位，而惠州、江门、肇庆则是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其中肇庆是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最低的地区。样本年里，广州和深圳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其他地区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均呈现下降趋势，但变化幅度均不大，基本趋同。就区域差异来看，2010年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深圳0.6539，最低的是肇庆0.1341，相差0.5189，前者为后者的近5倍；
2020年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广州0.6952，最低的是肇庆0.0617，相差0.6335，前者为后者的10倍多，区域差距在扩大。从都市圈来看，深莞惠地区整体情况较好，珠中江地区内部差异较小。从各子系统来看，经济子系统变化趋势与区域系统基本一致，说明了经济子系统对区域系统发展具有较大影响，是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区域系统发展中最重要的一环。
图5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区域系统发展水平
（二）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区域系统协调度分析
图6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区域协调度时空变化情况。从图中可以看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区域协调发展整体水平较低，历年各地区得分均没有超过0.5，除江门以外，其他地区历年得分均在0.1以下，区域发展严重失调。样本年里，珠海和江门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这两个地区也是区域协调发展水平相对较高的地区，其中以江门上升尤为明显，说明江门各子系统发展比较均衡，稳中向好，与其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对较低、资源基础较好、环境压力较小的现实高度吻合。其他地区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呈下降趋势，其中以深圳下降尤为明显，深圳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较高，但资源环境压力较大。就区域差异来看，2010年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江门0.1337，最低的是惠州0，相差0.1337，2020年区域系统整体发展水平得分最高的是江门0.3398，最低的是惠州和肇庆0，相差0.3398，区域差距在扩大。从都市圈来看，珠中江地区整体情况较好，广佛肇地区内部差异较小。
图6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区域协调度水平
（一）主要结论
本文利用区域系统协调发展指标体系对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协调发展水平进行了评价分析，结果发现，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区域系统、经济子系统处在一个较为稳定的状态，各地区得分排名基本不变，经济、社会子系统和区域系统整体内部差距在扩大，资源和环境子系统内部差距在缩小。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协调发展较为稳定，但水平较低，区域发展严重失调，江门区域协调发展水平相对较高且呈上升趋势，与其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对较低、资源基础较好、环境压力较小的现实高度吻合；
深圳区域协调发展水平下降较为明显，深圳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较高，但资源环境压力较大。从2010年到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各地区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区域差异在扩大。
（二）促进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协调发展的对策建议
上述结论表明，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区域协调发展水平整体较低，且区域差异在扩大，这严重制约了大湾区经济社会的发展。因此，结合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扩大招商引资，调整经济结构。随着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湾区将成为其他国家和地区投资的重点地区，大湾区各地政府和企业应该发挥主观能动性，到港澳、发达国家和地区考察其产业优势和企业投资意向，以优惠的政策吸引和本地区经济发展特点及资源环境优势相适应的先进产业转移到本地区，优化本地区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促进经济、社会、资源、环境协调发展。
第二，坚持生态开发与保护相结合。以各地区资源、能源、环境承载力为基础，结合市场空间等因素划定主体功能区，优化产业布局。加大禁止开发区保护力度，充分利用环境保护基金来进行生态补偿，保护重点生态功能区。
第三，利用区位优势扩大对外开放。粤港澳大湾区是我国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桥头堡，要利用自身优势，坚持“引进来”和“走出去”，持续扩大对外开放，吸引发达国家和地区的资金技术以及重大项目和高端人才到湾区来，同时支持企业进行海外投资，或建立海外分部，深度参与资源的全球配置和国际产业转移，以高质量的对外开放打造民富区强的城市群，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
第四，加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内部之间的合作。要实现区域协调发展，除了加强自身发展，还要加强内部各地区间的合作，缩小区域差距。各地区要充分发挥自身比较优势，利用深中通道、港珠澳大桥等在建或已建成的重大交通基础设施，布局或实施跨地区产业合作，实现资源的合理调配，促进地区间产业融合和产业升级，实现区域良性互动发展。推进深莞惠联动发展，形成区域增长极，带动周边地区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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