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倩 李朝红 （副教授） （西南林业大学会计学院 云南昆明 650224）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大气、水体、土壤等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生态保护和修复迫在眉睫。近年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法规，支持环保行业的发展。2021年，国家将“双碳”目标纳入生态文明建设布局，从政策、市场和技术层面打造新兴绿色低碳产业，未来生态文明建设将逐渐以降碳为重点，实体产业结构将向绿色低碳升级转型，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促进生态环境质量提升。随着“双碳”目标的深入推进，在构建资源节约型社会和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的大背景下，我国环保行业正迎来新一轮的战略发展期。
业务决定财务，财务反作用于业务。商业模式是企业日常运营的抽象范畴，必然会对企业的财务活动产生重要影响，而财务活动有助于优化商业模式，推动商业模式的实现（李端生、王东升，2016）。商业模式作为利益相关者的交易结构，经过利益的划分后最终表现为每个利益相关者的财务绩效（刘子怡，2016）。商业模式可以识别机会，获得竞争优势并创造更大价值，商业模式是企业绩效的核心，是企业制定战略的基础（张越、赵树宽，2014）。王慧慧、申丹虹（2015）通过研究服装纺织业的商业模式发现，不同的商业模式对企业绩效的不同方面影响不同。
商业模式价值链研究包含了所有利益相关者和企业日常经营活动，能够对商业模式的概念和基本要素作出详细的解释。本文在价值链视角下，将环保行业商业模式的维度分为价值主张、价值创造与传递、价值实现（黄艾佳、白冰、张珊珊，2019）。价值主张是对客户真实需要的描述，包括客户细分和企业市场范围。价值创造与传递是指企业为满足客户的需求而提供产品和服务的过程，是企业的经营模式。价值实现是企业取得收益的过程，即企业的主营业务。周鹏杰（2012）将零售业的商业模式划分为：客户细分、市场范围、经营模式、顾客接触方式和盈利方式。本文借鉴周鹏杰的分类标准，并依据环保行业的特点，对环保行业的商业模式进行分类。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环保行业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首先，环保行业在生态发展中占据重要位置。其次，上市公司的数据公开透明，更加可靠。在选取样本时，剔除了存在经营风险的ST公司，共选择了101家环保行业上市公司。考虑到企业绩效数据的完整性，本文选取了2016—2021年的数据。所有数据均来自东方财富网和国泰安数据库。
（二）变量定义与说明
企业绩效作为因变量，本文选取总资产收益率（ROA）作为衡量企业绩效的指标，该指标能够反映企业的经营能力和发展能力。
商业模式作为自变量，本文基于价值链视角，对商业模式进行具体分类。在价值链视角下，商业模式的维度分为价值主张、价值创造与传递、价值实现。本文依据环保行业的客户特点将客户细分为企业、政府和个人，将参与PPP项目的环保企业的客户细分为政府，将为企业提供服务、产品、技术的客户细分为企业，将为个人提供环保产品的客户细分为个人。市场范围分为国内主导和国内外兼顾。环保行业的经营模式分为不相关多元化经营、相关多元化经营和单一化经营。不相关多元化经营的企业除了经营环保业务还经营其他与环保不相关业务，比如运输、投资、建筑等；
相关多元化经营的企业经营不同领域的环保业务；
单一化经营的企业只经营一种领域的环保业务。主营业务分为环境综合治理、污染治理、环卫工程、废物处理、环保产品销售和能源供应。环境综合治理是指一体化综合治理环境问题，污染治理包括大气污染、水污染、土壤污染治理，废物处理包括生活废物处理、医疗废物处理、工业废物处理等，环保产品销售包括环保家电、环保零件、环保设备、环保材料等，能源供应是指以燃烧废弃资源发电、沼气制造燃气、污水处理等。根据本文研究的需要将商业模式分类整理为表1。
表1 商业模式分类维度、指标、项目
（三）研究方法
方差分析是分析类别自变量对数值因变量影响的方法，通过对数据误差的分析来检验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是否显著。本文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法，根据Sig.值与F值的比较，来验证这种差异是否具有显著性。
本文按照商业模式的分类标准对101家环保行业上市公司进行分类，最终得到37种商业模式类型。为了使方差分析更加可靠，在进行分析时将只有一家公司的商业模式类型剔除，最后剩下80家样本公司、20种商业模式类型，占总样本的79.2%，具体情况见表2。
表2 商业模式类型、公司简称及样本数
根据上述商业模式类型，通过东方财富网和新浪财经查找各上市公司的简介、核心要点、经营构成及财务数据，将数据进行整理，并通过SPSS 26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商业模式及对企业绩效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
根据表3的方差分析结果，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价值主张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差异性最显著，Sig.值为0.011，小于临界值0.05，说明商业模式的价值主张维度对企业绩效有显著影响。由图1可以看出，客户是企业、市场范围在国内的环保企业的绩效最高，而客户是政府、市场范围是国内外兼顾的环保企业的绩效最低，说明目前我国的环保企业还没有走向国际，国际竞争力较弱。近年来，政府对环保监管的力度加大，民众的环保意识增强，倒逼各行业聘请环保企业为其进行环保服务或者购买环保设备以减少污染物的产生。环保行业的客户主要是政府和企业，为政府提供环境污染综合治理、土壤修复治理、环卫工程等业务，为企业提供大气污染处理、水污染处理、固体废物处理、危险废物处理等业务，这些业务主要是治理为发展经济而遗留下来的生态问题。目标客户是政府的环保企业通常服务周期长、工程大、要求高，所以其绩效5年内不如客户细分是企业的环保企业。
图1 价值主张的ROA估算边际均值图
2.价值创造与传递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有显著的差异性，Sig.值为0.015。由图2可以看出，“不相关多元化经营”的企业绩效最低，其次是“相关多元化经营”的企业，绩效最高的是“单一化经营”的企业。研究发现，单一化经营只专注于某一环保技术、产品或设备，技术研发壁垒较高，能够进行差异化竞争，同行难以模仿，因此企业绩效最高。“相关多元化经营”的企业绩效居中，此类企业经营多种类的环保服务、产品和设备，为客户提供整体环境解决方案和环境综合治理服务，收入来源多元化且专业性较强，但是竞争激烈，没有形成差异化竞争，对客户资源依赖程度较高，需要提供较高水准的服务来赢得口碑进而积累客户资源。“不相关多元化经营”的企业除了经营环保业务外还经营投资业务、文化旅游业务、运输业务、建筑业务等，此类企业定位不清晰，没有挖掘出自身的强势项目，专业性不强，环保技术研发薄弱且资源利用率不高，因此企业绩效最低。
图2 价值创造与传递的ROA估算边际均值图
3.价值实现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差异性并不显著，Sig.值为0.683，说明商业模式的价值实现与企业绩效的关联性较弱。由图3可以看出，主营业务为“能源供应”的企业绩效最高，其次是主营业务为“废物处理”“污染治理”的企业。企业绩效最低的是主营业务为“环保产品销售”和“环境综合治理”的企业。在环保行业中主营业务是“能源供应”的企业利用沼气制造燃气、水膜处理技术提供生活用水、燃烧废物来发电等，部分企业的主要营业收入来源于碳交易，因此该类企业成本较低，国家财政补贴较多，企业绩效较高。“废物处理”通常是为客户无害化处理生产或售后遗留下来的危害环境的物质，包括医疗垃圾、生活垃圾和工业垃圾等。“污染治理”与“废物处理”类似，治理企业排放的废气、废水、土壤污染等问题。主营业务是“废物处理”与“污染治理”的企业通常是以收取服务费或咨询费营利，属于环保行业中的服务业，对企业技术研发和人才培养的要求较高，该类企业的研发成本、人力资源成本较高，因此这两类企业的绩效不如主营业务是“能源供应”的企业。“环保产品销售”通过制造产品、材料、设备等减少废气、废水等的排放，该类企业属于环保行业中的制造业，企业运营以产品为中心，企业绩效与产品性价比高度相关。“环境综合治理”的企业绩效较低，一定程度上印证了“相关多元化经营”的企业绩效较低，此处不再赘述。
图3 价值实现的ROA估算边际均值图
4.商业模式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差异性显著，Sig.值为0.027，说明不同的商业模式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也不同。通过上述对商业模式价值实现的研究，主营业务是“废物处理”的企业绩效大于主营业务是“污染治理”的企业，因此理论推导出“企业-国内主导-单一化经营-废物处理”的企业绩效应该大于“企业-国内主导-单一化经营-污染治理”的企业绩效，但是从图4可以看出结论正好相反，说明商业模式的三个维度并不相互独立地影响企业绩效，而是交互综合地影响企业绩效。环保行业“企业-国内主导-相关多元化经营-污染治理”商业模式的企业绩效最高，“政府-国内外兼顾-不相关多元化经营-污染治理”商业模式的企业绩效最低。20种商业模式中有13种的企业绩效集中在5%—10%的范围，1种商业模式的企业绩效高于15%，1种商业模式的企业绩效低于0，说明在环保行业中，存在占据绝对优势的商业模式，也存在处于绝对劣势的商业模式，大多数商业模式则处于中间位置。
图4 商业模式的ROA估算边际均值图
（一）结论
本文通过价值链的视角，将环保行业商业模式的维度分为价值主张、价值创造与传递、价值实现，将客户细分和市场范围对应价值主张，将经营模式对应价值创造与传递，将主营业务对应价值实现。通过单因素方差分析法得出：在价值主张中目标客户是“企业”的企业绩效比目标客户是“政府”的企业绩效高，市场范围是“国内主导”的企业绩效比市场范围是“内外兼顾”的企业绩效高。在价值创造与传递中，不同经营模式的企业绩效从大到小排序为“单一化经营”“相关多元化经营”和“不相关多元化经营”。在价值实现中，主营业务是“能源供应”的企业绩效最高，“环境综合治理”的企业绩效最低。在商业模式中，价值主张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最强，其次是价值创造与传递，最后是价值实现。商业模式类型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显著，且这种影响不是简单的商业模式维度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相加，而是各商业模式维度相互影响进而综合影响企业绩效。换句话说，企业将各商业模式维度都选择最优的类型，最终得到的商业模式并不一定是最优的。
（二）启示
在我国，环保行业对技术、专利、资质和准入证书都有较高的要求，且政府提供了大量的财政补贴和扶持政策，是门槛较高的高新技术行业。从对环保行业商业模式的价值主张研究可以得出，我国环保企业的目标客户大多数是企业和政府，针对个人的环保企业极少。我国的环保行业国际竞争力不足，需要投入更多的技术研发以提高我国环保行业的国际竞争力。从环保行业商业模式的价值创造与传递可以得出，“技术”是环保行业的核心，我国的环保企业要想获得更多的企业绩效，必须专注于某一环保领域，创新环保技术，形成差异化竞争力，而不是为了享受国家对环保企业的扶持政策，顶着环保企业的头衔，急功近利地经营其他业务，这样反而会使企业陷入困境。从环保行业商业模式的价值实现可以得出，我国环保行业的企业绩效和经营何种业务的关系不大，每种业务都能够为企业带来盈利与亏损，环保业务没有优劣之分。
综合来说，环保企业在选择商业模式时，需要有一个清晰的定位与认知，这样才能使商业模式各维度相互配合，从而组合出最优的商业模式。目前我国环保行业商业模式的发展还停留在初级阶段，与其他行业相比商业模式较为单一，环保技术的成熟还需要一段时间，该阶段环保行业比拼的不是业务质量而是核心技术。在技术还不成熟的情况下，环保行业离不开国家的精准扶持和人才培养。企业需要整合资源，加强研发优势项目建设，承担起企业社会责任，为国家生态建设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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