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沙“自得”教育思想及其历史成就

摘要:在宋明代教育思想史上,陈白沙的“自得”教育思想具有深刻的内涵和重要的意义。他倡导的“学贵自得”的教育宗旨,“由涵养以及致知”的教育方法,均具有历史性的影响与成就。陈白沙的“自得”教育思想扫除了明初由程朱理学大一统所带来的沉闷、异化学风,开辟了清新空气,成为新学风的代表,为明初教育思想的转型,为明代教育学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关键词:陈白沙;自得;涵养;教育思想

中图分类号:B24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在宋明代教育思想史上,陈白沙的“自得”教育思想具有深刻的内涵和重要的意义。明代心学殿军刘宗周曾指出:“先生(陈白沙)学宗自然,而要归于自得。自得故资深逢源,与鸢鱼同一活泼,而还以握造化之枢机,可谓独开门户,超然不凡。”[1]4从根本上看,陈白沙的“自得”是其教育思想的核心,表现出不同于程朱理学的具体内容和基本特征,具有独特的理论旨趣和致思路径。探讨陈白沙“自得”教育思想的宗旨和特征,不仅有助于深入理解陈白沙教育思想的内涵,而且有助于把握整个明代教育思想学说的总貌。

一 、“学贵自得”的教育宗旨

陈白沙的“自得”教育思想与他所处的朱子学独尊的时代背景直接相关。从南宋后期至明初,政治集权主义与文化专制主义高度结合,朱子学被定于一尊,随着《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的纂修和颁布,①朱子学取得其他学派无法抗衡的地位。

陈白沙所处的时代,整个社会皆以“朱子之学”为宗,在思想界、教育界形成了“以朱子为归”的教育思想和学术风气。朱彝尊尝云:“世之治举业者,以《四书》为先务,视《六经》为可缓。以言《诗》,非朱子之传义弗敢传也;以言《礼》,非朱子之家礼弗敢行也。”②明初理学大师薛瑄主张:“《四书集注》、《章句》、《或问》,皆朱子萃群贤之言议,而折衷以义理之权衡,至广至大,至精至密,发挥先圣贤之心,殆无余蕴,学者但当依朱子,精思熟读,循序渐进。”③

由此,学人们墨守朱子学的教育思想和为学路径,几乎到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地步。《明史·儒林传序》曰:“原夫明初诸儒,皆朱子门人之支流余裔,师承有自,矩镬秩然。曹端、胡居仁笃践履、谨绳墨,守儒先之正传,无敢改错。”[2]7222由于这个原因,明初教育思想的基本路向仅仅是对程朱理学的讲述和解释,几乎达到朱子学后再无学问、再无真理的地步。黄宗羲曾指出:“有明学术,从前习熟先儒之成说,未尝反身理会,推见至隐,所谓‘此亦一述朱,彼亦一述朱’耳。”[1]1由此可见当时教育界的学术路径和学术风气。

但是,这种教育和学术风气并无助于解决当时的社会问题,反而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陈白沙曾痛切指出:“圣朝仿古设学立师,以教天下,师者传此也,学者学此也。由斯道也,希贤亦贤,希圣亦圣,希天亦天,立吾诚以往,无不可也。此先王之所以为教也。舍是而训话已焉,汉以来陋也。舍是而辞章已焉,隋唐以来又陋也。舍是而科第之文已焉,唐始滥筋,宋不能改,而波荡于元,至今又陋之余也。夫士何学?学以变化气习,求至乎圣人而后已也。求至乎圣人而后已也,而奚陋,自待哉?”[3]28在他看来,当时社会问题所以这样严重,正是教育风气的败坏所致。

陈白沙早年正是在“此亦一述朱,彼亦一述朱”的学风中,像其他学子一样,以程朱之学为鹄的。他在《和杨龟山此日不再得》诗中的“吾道有宗主,千秋朱紫阳。说敬不离口,示我入德方”之句,[4]279说明他完全服膺朱子学。但在钦定朱子学的笼罩下,人们把“传训诂”、“夸记诵”、“奢辞意”当成主旨,读书只关注典籍、文句,而真正的“身心性命”却茫然不知。这对于深切关注“先王之教”、“夫子之学”的陈白沙而言,显然是格格不入的。陈白沙曾批评当时的学风云:“夫子之学,非后世人所谓学。后之学者,记诵而已耳,词章而已耳。天之所以与我者,则懵然莫知也。夫何故?载籍多而功不专,耳目乱而知不明,宜君子之忧之也。”[3]20

正是由于陈白沙对当时的学风反感,使得他对官方所提倡的程朱理学的教条教育思想产生了怀疑和对抗。他批评道:“孔子,大圣人也,而欲无言。后儒弗及圣人远矣,而汲汲乎著述,亦独何哉!虽然无言二字亦著述也,有能超悟自得,则于斯道思过半矣。然则《六经》、《四书》,亦剩语耳,矧引他乎?”[1]95陈白沙认为,孔子虽是圣人,犹行“无言”之教,而“后儒”比圣人相差甚远,却汲汲著述,迷失本真,而没有真正能够实现“自得”。陈白沙这里指的就是程朱的“章句之学”,由于陈白沙极其痛恶此等学风,由此及彼,他甚至对《四书》、《六经》作出了“剩语”的评价,这显然不是否定儒家典籍的意义,而是对当时不注重“自得”、仅强调章句的教育思想的批评。

那么,什么是陈白沙所主张的“自得”呢?陈白沙在不同的地方有多种阐释,如:“朽生何所营,东坐复西坐。搔头白发少,摊地青蓑破。千卷万卷书,全功归在我。吾心内自得,糟粕安用那!”[4]288“忘我而我大,不求胜物而物莫能挠。孟子云:‘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山林朝市一也,死生常变一也,富贵贫贱、夷狄患难一也,而无以动其心,是名曰‘自得’。”④“自得者,不累于外物,不累于耳目,不累于一切,鸢飞鱼跃在我,知此者谓之善,不知此者虽学无益也。”⑤“士从事于学,功深力到,华落实存,乃浩然自得,则不知天地之为大,死生之为变,而况于富贵贫贱、功利得丧、屈信予夺之间哉!”[3]8

仔细体会陈白沙的概括和描述,“自得”实际上就是要求学者们应该求之于内(而非外)、得之于己(而非人)的学习、认识和实践方式。陈白沙并不否认读书的作用,但关键是能不能领悟作者的思想。他认为:“读书非难,领悟作者之意,执其机而用之,不泥于故纸之难也。况此经郑玄默所注穴法处,谓不得师传口授,终无自悟之理。”[5]152陈白沙认为,读书并不难,其关键在于不拘泥于“故纸之难”,而要领悟作者之意;他在这里提出的“执其机而用之”,实质就是把握书本语言表象之外的“不可言传”之“意”,实现“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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