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学海，靳红艳，何 劼，谭玉静，刘丽霞，潘 阮
（1.上海市质量监督检验技术研究院，上海 200040；
2.苏州市产品质量监督检验院，江苏 苏州 215104）
一次性蒸汽眼罩是一种采用自发热控温技术的产品，该技术使空气中的氧气与铁粉在眼罩内部发生化学反应，形成发热体，生成肉眼无法看到的细微温润的水蒸汽[1]。通过温热的蒸汽热敷，可达到缓解眼疲劳、呵护眼部肌肤、保护视力和帮助睡眠等多种眼部护理的产品效果。目前，市场上热销的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主要有粉末袋装类（无附加成分）、粉末袋装类（含中药成分）和薄片类等几大种类[2]。
1.1 市场规模和产业分布
一次性蒸汽眼罩最早是2007年由日本日用化妆品企业发明，2013年前后进入中国市场，发展至今不过十余年，其中“日本花王”“中国暖友”“云南白药”和“珍视明”是一次性蒸汽眼罩的代表企业[3]。
近年来，随着进口蒸汽眼罩产品的护眼功效逐渐受到国人认可，各种类型的国产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开始大量涌入消费市场。尤其自2015年以来，国内电商经营模式得到发展，电商群体在利益驱动下，使得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市场“高热不退”，这种状况持续至今。目前，国内有大、小型一次性蒸汽眼罩生产企业超700家，相关从业人员100余万。据不完全统计，2018年我国线上、线下销售的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达6.65亿副。2021年5月统计数据显示，综合排名行业前5的品牌产品交易金额共计超过1 200万元。目前市场仍呈现快速增长态势，保守估计，2023年我国国内蒸汽眼罩的市场规模将达到36.2亿元[4]。
从2018年5月至2021年5月销售量排名前50名的一次性蒸汽眼罩品牌来看，我国一次性蒸汽眼罩产业地理分布较为均衡，内陆和沿海地区均有分布，最具代表性的有上海、天津、广州、江西、浙江、江苏和河南等省市地区。
1.2 产品受众及销售渠道
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的使用人群主要为学生、白领、化妆品粉丝和养生爱好者等追求高品质生活的群体。
从销售渠道来看，由于产品受众的年轻化及电子产品的不断普及，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呈现“线上为主、线下为辅”的销售格局。2021年5月某电商平台综合数据显示，线上所有终端的一次性蒸汽眼罩搜索量超过126万次，访客量近540万人次，交易金额4 874万元，占单月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销售总额的近75%。一次性蒸汽眼罩线下销售点主要是各大购物商场、MINISO实体店及沃尔玛、卜蜂莲花和罗森等超市。
2.1 产品质量风险点
一次性蒸汽眼罩市场的升温带动了国内相关企业的极大热情，国内多家老牌医药企业纷纷加入到一次性蒸汽眼罩生产大军中。但由于生产技术落后、设备陈旧和趋利等原因，加之这类生产厂家都是以传统暖贴产品起家，故所能生产的主要是成本小、技术含量低且具有安全隐患的粉状发热体蒸汽眼罩产品。换言之，在各大生产企业抢占市场的同时，一些蒸汽眼罩产品可能存在低温烫伤[5]、甲醛和pH超标等质量安全风险。潜在的质量安全风险可能严重危害消费者的身心健康，并直接影响一次性蒸汽眼罩市场的健康发展。
我国目前尚无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造成人员伤害的统计数据，但国内媒体多次报道一次性蒸汽眼罩低温烫伤消费者和甲醛含量超标的案例。如2021年5月27日九派新闻报道，为缓解干眼症，一名26岁男子佩戴一次性蒸汽眼罩入睡，造成眼角膜上皮损伤；
2019年9月24日澎湃新闻网报道，武汉一名女子因使用一次性蒸汽眼罩患上结膜炎；
2020年9月8日厦门网报道，一名姚姓女子因佩戴一次性蒸汽眼罩睡觉造成眼睑过敏和灼伤。
2020年，上海市质量监督检验技术研究院对网购20批次“网红”一次性蒸汽眼罩开展了风险预研。检测结果表明，10批次样品在48℃以上温度发热时间超过了10 min，按照ISO 13732-1∶2006《热环境的人体工程学人类接触表面反应的评估方法第1部分：热表面》关于灼伤温度阈值的规定，产品存在灼伤风险。其中，1批次样品发热最高温度甚至达到了65℃，存在严重的灼伤风险。2016年，宁波海关鄞州分中心对不同海淘渠道进口的某品牌一次性蒸汽眼罩进行了抽样检测。检测结果显示，有3批次该品牌蒸汽眼罩的甲醛含量大于75 mg/kg，在90~1 005 mg/kg区间内，存在较大安全风险。
2.2 主要问题
目前，国内一次性蒸汽眼罩行业面临的主要问题，一是生产数量大，但产品附加值不高、科技含量低，出口只能靠低价竞销；
二是偏重制造，而研发、创新能力低；
三是生产能力强，但市场营销弱。生产企业均各自为战，全行业缺乏统一协调，销售市场又过于集中，为争夺市场，企业之间竞相压价造成效益下降；
四是偏重代产，但品牌建设弱。多数企业品牌意识薄弱，均采用代加工贴牌方式生产，缺乏品牌建设方面的投入；
五是偏重产出而缺乏统一的质量监督。这些问题若得不到有效解决，将严重制约产品市场良性健康发展。
3.1 监管现状
随着一次性蒸汽眼罩市场的蓬勃发展，部分商家存在对产品功效的鼓吹行为。对于一次性蒸汽眼罩的行业归属，至今尚不明晰。近年来，价格低廉的蒸汽眼罩产品在行业监管领域尚属空白。据报道，2019年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官网搜索“蒸汽眼罩”关键词时，结果为0，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官网上仅出现1条搜索结果。
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市场乱象的主要原因是行业监管和质量规范的缺失，而根本原因在于产品质量标准的缺位。
3.2 检测现状
2020年，上海日用化学品行业协会发布了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的首个团体标准T/SHRH 028—2020《蒸汽眼罩》。但至今仍没有可供统一执行的国家及行业标准。
从企业层面来看，我国拥有数百家一次性蒸汽眼罩生产企业，正规企业所具有的企业标准大都简单规定了产品的分类、理化性能、抽检规则和运输贮存要求等标准。但是针对产品的发热时间、发热量、甲醛和pH等安全指标要求均未提及。同时，对于常规的理化性能，不同企业的标准也不具共用性。
3.2.1 温度特性检测
温度特性（最高温度、发热时长等）是表征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品质并涉及安全性能的重要指标之一。目前，市面上的一次性蒸汽眼罩发热体通常覆盖整个眼部，相当于直接对眼球加热。如果眼罩存在质量问题，长时间使用会出现低温烫伤的风险，尤其是青少年的眼部还处于发育阶段，肌肤比较敏感脆弱，发热体直接接触眼球产生低温烫伤的可能性更大。
与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温度性能检测相近的标准主要有QB/T 4903—2016《暖贴》、YY 0060—2018《热敷贴（袋）》、JIS S4100—1996Disposable body warmers和JIS S4100—2007Disposable body warmers（Amendment 1）。不同标准对产品温度特性的要求及检测条件的差异如表1所示。
表1 不同标准对温度特性的要求及检测条件的差异
比较相关标准发现，由于不同发热产品的使用部位、效用等不同，不同标准对温度特性的指标和检测方法也各不相同。由于QB/T 4903—2016《暖贴》、YY 0060—2018《热敷贴（袋）》、JIS S4100—1996Disposable body warmers和JIS S4100—2007Disposable body warmers（Amendment1）试验方法均需在被测样品上加覆盖材料，不适用于蒸汽眼罩的实际应用场景，故其温度性能考核指标均不适用于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6]。团体标准T/SHRH 028—2020《蒸汽眼罩》规定了产品最高发热温度、平均温度、持续发热时间的下限及温度保证比等参数，但对产品不同温度对应的持续发热时间上限没有明确要求。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是否存有低温烫伤风险应综合考虑温度和持续发热时长两个因素[7]。因此，采用该标准的技术指标评价产品是否对皮肤有灼伤风险不够全面。
ISO 13732-1∶2006《热环境的人体工程学人类接触表面反应的评估方法第1部分：热表面》提供了人体皮肤与热固体表面接触发生灼伤时温度对应的时间阈值，适用于健康成人、儿童、老人以及身体残障人士可能接触到的产品热表面的风险评估。该标准第4.2.3条指出：人体皮肤接触60℃热塑材料表面发生灼伤的阈值时间为1 min，接触48℃热塑材料表面发生灼伤的阈值时间为10 min，接触44℃热塑材料表面发生灼伤的阈值时间为8 h。上海市质检院科研团队充分认识到造成低温烫伤的温度阈值和发热时长之间的关系，由该团队牵头起草的《一次性蒸汽眼罩》团体标准和行业标准对产品温度特性的评价方法将会更加科学合理。
3.2.2 化学安全与卫生安全性能检测
对于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的化学安全与卫生安全性能，目前国内外无直接的法规和强制性标准要求。
一般而言，一次性蒸汽眼罩的外层是聚酯纤维材料，内层是高级医用无纺布材料。这种设计使得水蒸气能够尽可能地透过内层材料均匀释放，温和作用于眼部，从而起到舒缓视觉疲劳的作用。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此类蒸汽眼罩应该归为B类纺织品，即“直接接触皮肤的纺织产品”。我国GB 18401—2010《国家纺织产品基本安全技术规范》和国际环保纺织和皮革协会标准STANDARD 100 by OEKO-TEX均对该类纺织品的化学安全与卫生安全性能做出了规定。
此外，由上海市质检院负责牵头起草的《一次性蒸汽眼罩》团体标准和行业标准将借鉴纺织品的相关检测标准，对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的原材料、外观和感官、规格和尺寸、化学安全和卫生安全等方面进行规定，并给出一套科学合理的检测、判定方法。随着该团体标准和行业标准的出台，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的质量检测和市场监管将得到进一步规范。
在电商的大力宣传推介下，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市场异常火爆。但是，由于缺乏统一的技术导向和安全卫生监管要求，目前蒸汽眼罩产品市场鱼龙混杂，假冒、伪劣产品较多，产品质量安全风险堪忧，严重危害消费者的身心健康。一次性蒸汽眼罩产品团体标准和行业标准的研制，能够解决该类产品生产无技术导向、监管无法理依据的尴尬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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