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伟
（郑州大学历史学院，河南郑州 450000）
第二次国共内战时期，山西平顺县属于解放区。中国共产党在1937年建立太行抗日根据地，平顺县便属于根据地的一部分， “1945年10月成立太行行署，......平顺、长治归属太行三专区”［1］12。解放战争时期，平顺县积极响应中共中央 “组织起来” 的号召，开展互助合作运动，建立了一系列合作社。青草凹村是平顺县最早建立土地合作社的村子之一，史悦昌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在1943年组织十八户贫农建立了互助组，1946年将六个互助组合并成立了土地合作社。青草凹村是开展互助合作运动时间最早、效果最好的村子之一，其被解放区各级党委、政府作为互助合作运动的典型多次加以表彰，当时《人民日报》有专文《青草凹家家算收粮省吃俭用补窟窿》［2］报道青草凹村土地合作社的成绩。
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展开了更大规模的互助合作运动以满足政治和军事斗争的需要，解放区各县乡普遍建立一些互助组、手工业合作社以及农业社等。
“1946年，解放区政府号召把农副业生产密切结合贯穿全年。在这一运动中，大部分互助组创造了记工、折工等价交换的经验，使一些副业性质的手工业脱离了农业而独立成为手工业生产合作社。”［3］青草凹村合作社统计调查资料便是在这一背景下形成的。
山西解放区合作社典型村青草凹村调查资料原流落旧书市场，后入藏郑州大学图书馆。平顺县青草凹村的这批合作社调查资料十分详细，此调查资料写于石印本《四书白话解说》纸背，有《年景生活统计调查表》《土地合作社状况调查表》《青草凹概况调查表》《增产统计表》《冬季组织运输打柴统计表》《大小合作社计划表》《农会统计表》《贷放款粮统计表》等大小统计表24个（见表1），作者不详。在调查资料第一页上标有时间 “1947.10.30” ，其余调查统计表均有具体日期，最后一页标注时间为 “1948.3.25” 。
表1 青草凹村调查资料一览表
这批调查资料每份表格均标注了统计内容及名称，通过表格名称可以大致了解表格内容及统计情况。不同时期、不同类型的材料有着不同的内容及名称，分类记录着统计的内容资料，数字精确，字迹清晰。
这批山西解放区土地合作社典型村调查资料都是亲历者记录整理的材料，其前后时间连贯，系统完整，有始有终，保存较好，见表2～表7。类型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合作社金融活动资料、合作社农业副业活动资料、合作社互助及调查活动资料。
（一）合作社金融活动资料
这些金融材料主要是信用社一些贷款放粮以及吸收社员资金的记录。如存放款粮统计表的内容主要是吸收款粮的具体数量和放贷的具体用途。贷款用途结合资金赚洋统计表记录了贷款投资于农业及工业来推动农业合作社的发展并改善社员生活的情况。现有信用社基本材料调查统计表记录了青草凹村信用社的资金来源以及具体社员所占股金数量。村转查贷后新贷款阶级统计表记录了下中农和中农两个阶级分别贷款的数量及具体赚洋数目。
（二）合作社农业副业活动资料
农业副业的调查资料保存较多，有标注不同日期的十几份材料。农业活动调查资料主要记录农耕活动、各位社员的工作量、抗旱以及种植特种作物（棉花）的情况。副业活动调查资料多为合作社的纺织、打柴、运输以及其他手工作坊的收支记录表，见表 2～ 表 4。
表2 村十二月纺织成绩统计表
表4 冬季生产各种作坊座数及赚洋统计表
（三）土地合作社互助及调查活动资料
土地合作社互助活动资料主要是记录社员之间在农业生产时相互帮助的情况。各地合作社是在互助组的基础上建立的，帮助贫困百姓进行生产是中共开展互助合作运动的主要任务。1944年3月6日，晋绥边区政府在《关于积极准备春耕工作的指示》指出：
“各级政府同志应普遍地发动与组织劳动互助......使人工与人工、人工与畜工、畜工与畜工、老与少、男与女、贫与富组织各式各样的劳动互助。”［4］合作社调查活动材料主要是统计各位合作 社社员的基本信息，见表5～表7。
表3 冬季组织运输打柴统计表
表5 青草凹村生产扶植贫户成绩统计表
表6 青草凹村十二月份冬季生产为贫雇帮助扶植贫雇成绩统计表
表7 青草凹村土地合作社状况调查表
整理这批山西解放区合作社调查统计资料具有重要意义。青草凹村积极响应中共 “组织起来” 的号召，先后成立互助组及土地合作社，其互助合作运动走在解放区各根据地的前列，当时媒体多有报道，1947年11月17日《人民日报》报道了平顺青草凹村成立信用部的消息。［5］1947年10月31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青草凹修理棉花促使花桃快崩》［6］的文章，专门介绍青草凹村土地合作社的生产经验。青草凹村互助组及之后的土地合作社曾被中共中央树立为 “互助合作的典型代表” ，在中国互助合作运动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这批保存完整的资料，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在解放区农村开展合作化运动的真实情况，是研究合作社的重要史料，可为研究中国共产党1949年之前的互助合作政策提供重要参考。此外，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在平顺县开展农业合作社运动的经验对新中国成立后的农业合作化有极大的示范价值。1951年7月毛泽东在一次谈话中表明了自己关于互助组与农业合作社的看法。他说：
“我看了山西省委的报告和你们的批示及少奇同志的几次讲话，我不得不向你们表示，你们的意见是错误的。我支持山西省委和赖若愚同志的看法，你们的观点反映了你们的思想大大地落后于人民群众的觉悟，你们做了广大农民群众的尾巴......互助组变成合作社是完全可以的。”［7］63毛泽东此时已经明确提出要将1949年之前解放区的互助组及土地合作社发展成为合作化程度更高、公有化程度更高的农业合作社的想法。
山西解放区合作社典型村（青草凹村）调查资料有一定的学术价值。这批调查资料提供了有关合作社的具体细节，可与有关会议文献记录及著作相互印证。如1943年颁行的《冀鲁豫边区农村合作社章程草案》中规定：
“合作社兼营下列各科业务，一是加工业务，二是运销业务，三是供给业务，四是信用业务。”［8］这份文件中有关合作社的各项规章制度的内容在青草凹村合作社调查资料中得到印证，青草凹村调查资料中《冬季生产各种作坊座数及赚洋统计表》（前文已列出）即是加工业务、《冬季组织运输打柴统计表》（前文已列出）即为运输业务、《村十二月纺织成绩统计表》《全村现有信用社基本材料调查统计表》即为信用业务，青草凹村的合作社调查资料为这些有关解放区合作社的文献记载增添了准确性，增强了可信度。通过这批调查资料，亦可了解到中国共产党在解放区根据地关于合作社政策的推行情况。
这批调查资料对中国共产党的互助合作运动、土地合作社情况以及解放区土地等方面的研究具有参考价值，可以弥补有关解放区合作社史料之缺。如这批调查资料中的《青草凹村土地合作社状况调查表》（前文已列出）中显示，富农和地主在1947年以土地入股方式加入合作社，但大多官方文献记载土地入股政策是在1951年9月9日中共中央召开的第一次农业互助合作会议上作为中央层面政策提出并推行全国的青草凹村这份资料为研究合作社的土地入股的时间问题提供了详实的文献记载，为研究解放区根据地合作社及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互助合作运动提供了史料依据。
中国共产党在抗战时期开展互助合作运动并建立互助组及农村合作社是符合当时农村实际形势的，即农村地区贫困人口占多数以及国民党在农村控制力弱。中国共产党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适时地提出了在解放区实行组织起来互助合作的政策，号召各根据地人民组织起来。各互助组及农业合作社将人民的部分钱财、生产工具、劳动力等等组织起来，一方面解决了农村地区生产资料不足的问题，提高了生产效率，促进了农村地区的发展，另一方面使普通贫困群众也能受益，中国共产党在农村地区的威信和号召力显著增强。换言之，互助合作运动是中国共产党在农村地区的一次成功的农业政策实践。
解放战争时期各根据地互助合作政策的成功实践使中共看到了合作化道路的可能性，为之后在全国开展大规模农业集体化政策奠定了基础。1951年后全国各地成立的初级农业合作社大多是以1949年前的互助组合作社为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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