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芳，郭媛琦△，郭玉岩，顾媛媛，龙 宇，王艳丽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2.黑龙江护理高等专科学校，黑龙江 哈尔滨 150399)
慢性疲劳综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易反复发作，目前尚没有研究能明确其发病机制，临床应用上多以对症治疗为主，以长期性的持续发作时间在6个月及以上和患者的身体与精神过度疲劳为特征，主要临床表现为低热、头痛、睡眠障碍和精神抑郁等，除此之外，还多伴有短期内患者记忆力减退或者注意力不能集中、睡眠之后不能恢复精力以及劳动后的持续性疲劳不适等症状[1]。近年来，随着社会快速发展、生活压力增大等因素的影响，使得人体和精神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慢性疲劳综合征的发病率也因此逐年上升，尤其多发于青壮年人群，在中国青年人群中CFS的发病率为0.9%[2]。临床研究证实CFS与肠道菌群失调存在显著相关性[3]，CFS的发病亦与肠道菌群紊乱有关[4]，且92%的CFS患者易患肠易激综合征[5]。近年来,中医艾灸疗法针对CFS的治疗逐渐增多且疗效显著，艾灸治疗可显著改善CFS患者的临床症状，艾灸疗法对肠道菌群也具有良好的调节作用[6]，还可以通过调节肠道菌群缓解CFS患者的疲劳状态[7-8]。本文拟从肠道菌群角度入手，对艾灸疗法治疗CFS研究的作用进行探讨分析，以期为阐明CFS病因病机及丰富治疗方案提供参考。
艾灸疗法简称灸法，是中医传统治疗手段中最具代表性的特色治疗方法之一，慢性疲劳综合征(CFS)在古代中医学文献资料中并无病名记载，依据其临床症状可将CFS归属于中医学“虚劳”范畴。灸法借助灸火的热力使药物发挥作用，有温通经脉、调理气血、益肾健脾与扶正祛邪等功效。吴琼等[9]通过Meta法分析艾灸干预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数据得出，艾灸疗法在改善CFS的临床症状上的治疗效果比常规治疗效果明显，说明艾灸治疗能够提高CFS患者的疗效。肖淦辰等[10]通过五脏俞穴艾灸疗法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研究结果指出,艾灸组的IgA、IgG与IgM值均升高，LI-12、TNF-α均有不同程度的降低，显示艾灸五脏俞穴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疗效显著，且能通过调节免疫功能来缓解CFS的疲劳状态。田亮等[11]采用膏肓灸法，选取膏肓、气海与足三里进行艾炷灸与针刺对照试验，研究结果表明,膏肓灸组临床有效率为88.9%，显著优于针刺法，且能通过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综合效应对机体起到调节作用，缓解CFS导致的机体疲劳。付喜花等[12]采用艾条悬灸法，取穴关元、足三里和太冲穴对肝郁脾虚型慢性乙型肝炎CFS患者进行临床观察，结果显示艾灸组总体疲劳感显著下降，对肝功能的改善效果也较明显。表明艾条悬灸关元、太冲与足三里穴治疗肝郁脾虚型慢性乙肝合并CFS具有显著疗效，且对于患者的免疫系统亦起到了较好的保护调节作用。隋月皎等[13]对60例CFS患者进行麦粒灸治疗观察，取双侧脾俞、心俞、内关、足三里、关元、气海与命门穴进行治疗，治疗结果显示：麦粒灸法有效率高达86.7%，对于心脾两虚型CFS的治疗效果较好。尹越[14]选取60例脾肾阳虚型CFS患者，采用隔附子饼灸中脘、脾俞等穴位结合针刺的方法观察其对CFS患者的治疗效果，结果表明治疗组总有效率高达93.33%，对比治疗前附子饼灸组疲劳量表积分显著改善，附子饼灸法对CFS患者具有明显的治疗作用。罗玳红等[15]采用扶阳灸法治疗脾肾阳虚型CFS患者，通过疲劳量表评分进行评价，结果表明扶阳灸能有效改善CFS患者临床症候，治疗疗效更显著。
艾灸疗法主要影响的肠道菌群有肠杆菌、肠球菌、双歧杆菌和乳酸杆菌等。艾灸能够修复肠道屏障和结肠黏膜[16]，对肠道菌群具有良性的调节和保护作用，还可以平衡肠道内菌群的紊乱状态，以达到治疗各种肠道菌群失调类疾病的目的。王树东等[17]以温和灸法选取天枢、关元穴对肠道菌群失调造模大鼠进行实验，实验结果显示,艾灸天枢、关元穴可以调节大鼠肠道菌群失调状态，大鼠肠道中双歧杆菌、乳酸杆菌、中肠杆菌以及肠球菌的菌群数量显著增高,提示温和灸法能够促进肠道菌群恢复正常水平。王晓梅等[18]采用隔药饼灸天枢穴、气海穴治疗溃疡性结肠炎大鼠，实验结果显示,隔药饼灸组大鼠结肠黏膜溃疡已基本愈合；
相较于模型组，隔药饼灸组大鼠结肠黏膜的TLR4 mRNA、TNF-αmRNA的表达较低，TLR4、TNF-α的相对表达明显下调。此表明隔药饼灸法能够有效调节肠道菌群的紊乱状态，且能够有效恢复大鼠的肠道菌群微生态系统及改善炎症反应。何其达[19]采用艾灸胃经穴位法治疗消化性溃疡大鼠，观察艾灸法改善胃黏膜损伤的作用机制。实验结果显示,相较于模型组，艾灸胃经穴组的大鼠胃黏膜损伤状态明显恢复，胃溃疡指数、GAS及EGF相对表达量显著降低，肠道菌群相对丰度增高，表明艾灸胃经穴位法对于消化性溃疡大鼠的肠道菌群具有调节作用，并能够促进消化道菌群的繁殖。穆韵浓[20]通过艾灸神阙穴观察溃疡性结肠炎UC小鼠肠道菌群结构变化。实验结果显示,艾灸组小鼠的DAI评分明显下降,结肠组织病理状态有所恢复，提示艾灸神阙穴能够改善UC小鼠的肠道菌群失调状况。朱艳等[21]选取足三里、肾俞穴艾灸法干预佐剂性关节炎AA造模大鼠，实验结果显示,艾灸组大鼠的肠道菌群多样性上升，关节症状改善，表明艾灸治疗对AA大鼠的肠道菌群有显著调节作用。Wang等[22]观察艾灸天枢、气海穴对肠道菌群和炎性细胞因子表达的影响。实验结果表明,在艾灸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的过程中，通过肠道菌群的调节能够改善免疫应答，对治疗起到良好促进作用。刘红华[23]通过灌肠造模法制备克罗恩病大鼠模型，采用艾灸天枢穴、上巨虚穴法对克罗恩病大鼠进行干预治疗，16S rDNA高通量测序结果表明艾灸可以较好地调节大鼠肠道内的梭菌、帕拉普氏菌属、毛螺旋菌科、颤螺菌属及疣微菌科等菌群，并改善肠粘膜紊乱状态。王天雨等[24]采用改良Allen’s法造模大鼠，通过艾灸神阙与命门、阳陵泉与阴陵泉观察艾灸法对肠道菌群的影响，实验结果表明,脊髓损伤大鼠肠道菌群丰度提高，肠道微生态环境改善，说明艾灸对肠道菌群环境有良好的调节保护作用。
随着近年来有关CFS患者肠道菌群研究的增多，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CFS的发病机制可能与肠道菌群有关，并致力于从肠道菌群角度探寻CFS的发病机制，研究分析其发病机制可能有以下几种。
3.1 肠道菌群紊乱
病理状态下，肠道菌群紊乱会导致胃肠疾病，常见胃肠功能紊乱、肠易激综合征以及腹泻便秘等。CFS患者往往患有胃肠道疾病[25]，认为CFS患者的肠道菌群的多样性降低，而变异性增大，还有研究[26]采用需氧与厌氧培养的方法，发现患者肠道菌群中双歧杆菌水平相对较低，而需氧菌水平相对较高[4]。大量研究[3]表明CFS的发病机制可能与肠道细菌的异常增生有关。Cater[27]认为CFS的致病因素可能是肠道念珠菌的增多，而Birgitta等[28]研究表明口服抗真菌药物能够有效缓解疲劳症状。
3.2 肠粘膜屏障功能紊乱和肠道异常免疫
肠黏膜是肠道微生态抵抗细菌和外来抗原的物理屏障。CFS患者的肠道中，益生菌数量减少，致病菌数量增多，使肠粘膜屏障遭到破坏，并导致了CFS症状的出现。Michael等[29]研究结果显示,CFS患者伴随血清中IgA、IgM水平增加，而IgA、IgM水平的变化与粘膜免疫和免疫激活相关，表明CFS的发病机制可能与肠道菌群失调所导致的肠粘膜屏障功能紊乱以及肠道异常免疫相关。研究[30]表明，肠道微生物大量进入，会刺激进行先天免疫应答，使肠粘膜异常免疫，炎性因子过度释放，诱发患者炎性反应并使肠道处于炎症状态，同时肠粘膜的通透性降低并发生过度免疫而使致病菌及外来抗原大量透过肠粘膜，导致肠道功能状态异常。
3.3 肠道菌群干预神经系统的调控
CFS患者主要临床表现为伴随全身性的疲劳状态，还伴有短期内记忆力下降和注意力不能集中等症状，这些症状的变化通常与神经系统异常有关，研究[31]发现，肠道菌群的变化可以对外周和中枢神经系统产生调节作用。有研究[32]发现,肠道菌群可以通过影响肠神经系统进而影响中枢神经系统，调节人体情绪。还有研究[33]发现，肠道菌群紊乱可以导致神经递质5-HT水平失衡，而服用益生菌药物能够缓解CFS患者的疲劳状态。
艾灸燃烧之时可产生独特的红外线刺激作用，通过皮肤传导并扩散热量进而作用于人体，艾灸疗法调节肠道菌群大多选取腹部穴位。而CFS患者往往伴随肠道紊乱性疾病。目前临床治疗CFS仍以对症治疗为主，随着肠道菌群研究的发展和相关技术手段的更新，越来越多的学者拟从肠道菌群与CFS的相关性方面深入研究CFS的发病机制，并试图用艾灸疗法调节肠道菌群来治疗慢性疲劳综合征。
大量研究表明，艾灸产生的近辐射热可以深入作用于人体，对肠道菌群进行平衡调节，改善肠道菌群的紊乱状态，治疗CFS相关临床症状。林玉芳等[34]观察隔姜灸中脘、神阙与关元穴治疗CFS患者的临床效果，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肠杆菌科、棒状杆菌属、丹毒丝菌科和放线菌目均较前明显增加，指出隔姜灸法可提高肠道菌群丰度，并改善CFS患者的疲劳状态。成泽东等[7-8]采用饮食失调加冷水游泳的方法造模CFS大鼠，采用艾灸神阙和关元穴法观察艾灸对CFS肠道菌群的影响。研究结果指出,神阙、关元穴艾灸法能够增加CFS大鼠肠道菌群中双歧杆菌、乳酸杆菌两种厌氧菌和肠杆菌、肠球菌两种需氧菌的菌群数量，并能显著改善CFS大鼠的腹泻症状，表明艾灸神阙、关元穴法能够通过调节肠道菌群状态治疗CFS。
综上所述，艾灸疗法对CFS患者具有显著的治疗作用，能够有效改善患者的疲劳状态，越来越普遍地应用于临床治疗中。艾灸对肠道菌群的紊乱状态具有较好的调节作用，对肠道菌群、肠粘膜的屏障以及神经系统具有良好的调控修复作用，并能够通过调节肠道菌群状态治疗CFS。虽然学界对CFS的发病机制尚未明确，临床治疗上也缺乏治疗CFS的特效药，但艾灸疗法可以调节肠道菌群状态，提高肠道菌群的丰度，并以此改善CFS的临床症状，在治疗CFS显现出其优越性。目前该疗法作用效果多验证于动物实验，临床案例较少，未来仍须应用更科学的实验方法和大量的临床案例来验证，但从肠道菌群角度研究艾灸疗法对CFS的作用机制以及改善临床治疗方案仍然对今后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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